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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初年的甘肅政局

時間:2003/12/26 23:12      來源:甘肅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

  公元1912年(民國元年)3月19日,甘肅省當局宣布承認共和。從此出兵攻陜,力謀撲滅革命的反動政局,一變而高懸五色國旗,加入了民主共和的行列??墒乔按畏磩佑帽欠饨ü倭?,此時宣布共和的仍然是封建官僚,他們對于皇權有深厚的迷信,對于民主無清楚的認識(當時的布告,竟然把共和政體說成是歷史上的“周召共和”,可為一例)。清室告終,帝制推翻,他們既已失掉了封建靠山,應該說是到了洗心革面的時候了,但他們卻把這看成渾水摸魚的好機會,文官們勾心斗角,爭權攘利;武官們野馬脫韁,任意跳騰。在壬子、癸丑兩年中(1912—1913),他們以錯綜復雜的內容,演出五光十色的局面,總歸沒有民主共和的氣氛,只造成了殘暴軍閥、無恥政客38年中(1912—1948)罄竹難書的罪惡,給全省人民以水深火熱的長期痛苦。在解放后的今天,對比新舊,感喟交集。爰分別追敘這一段政局中從各方面所表現的事態,證明毛主席所說:“資產階級舊民主主義革命必須由無產階級來完成”這一真理。

  一、承認共和的經過

  

  1912年2月12日清帝溥儀己宣布遜位,清陜甘總督長庚,陜西巡撫升允,仍不肯拋棄攻下西安,奉迎溥儀偏安西北的妄想。他們認為甘肅交通困難,消息遲滯,暫時秘不發表,嚴令猛攻,三五日內如能突破咸陽,進入西安,則局勢已成,即可為所欲為。卻不料紙畢竟包不了火,不到幾天,前線軍隊都已得到消息,乾州城內的陜軍,從城頭拋下清帝退位、共和告成的文件,馬安良也明白了大局情形,向升允提出了國體已改,各軍皆知道了,何必還同室操戈的警告,使得升允督戰的命令無法再行。乾州解圍,醴泉、咸陽停戰,升允不得不收旗息鼓,匆匆西退。蘭州方面,由于當時在京的秦望瀾、吳鈞,在滬的田駿豐等甘肅人士的交催,及在省覺醒官紳馬福祥、水梓、王之佐、鄧宗等的揭發勸告,長庚亦無法再秘,只好從妥協照顧中抓上二萬金的川資后,即悄然引去。正在此時,長庚所派驍銳軍統領革命黨人黃鉞亦在秦川(天水市)起義。蘭州官紳遂于三月十五日電告北京袁政府承認共和,十九日由袁政府新任的甘肅都督趙維熙召集官紳,宣布共和。

  二、趙維熙督甘的由來

  清宜統中(1909—1911)趙維熙以翰林任甘肅寧夏知府,旋升任甘肅巡警道。辛亥西安起義后,長庚、升允積極用兵攻陜,征集回漢各部士兵,新編舊管達數十萬人。甘肅素號貧瘠,這時大兵既動,糧餉為先,藩司劉谷孫知其難,勸長庚稍緩用兵,靜觀時變,長庚不予采納,劉遂憤而辭職。長庚又以提學使俞明震繼藩司任。俞為計劃開煙禁、增稅額、勸捐輸,絞盡腦汁,總是無濟于事。正苦“掘鼠已盡,羅雀不得”的時候,趙維熙自稱有籌款方法,建議通過駐甘“洋官”息借外債。長庚遂允許俞明震辭職,而使趙維熙以巡警道越級任布政使。至三月中旬,袁世凱已在北京就民國大總統職。蘭州將承認共和時,入陜各軍尚未撤回。馬福祥統昭武軍駐蘭,曾婉勸長庚退職,為蘭州人士所倚重。但他自以資歷尚淺,署名致袁之電,將趙維熙以布政使領頭,而以諮議局議長張林炎和他列后。袁世凱遠在北京,初就總統任,對甘肅情況了解不夠,復電稱;長庚既決意離甘,即以布政使趙維熙為甘肅都督。于是趙維熙遂好運頻逢,僅僅三兩年的時間,即由知府歷巡警道,布政使以至于民國初年的甘肅都督。  

  三、趙維熙在都督任內所遇的矛盾

  趙維熙以一個手無寸兵的書生,在革命風潮遍及全國、甘肅前線放下反動兵刃的時機,不費吹灰之力,拾得都督地位。當其高坐堂皇宣布共和,可以說是躊躇滿志??墒撬拿軉栴}也就接二連三地到來了。這些問題的錯互盤結,終于使他有興而來,掃興而去。  

  (1)趙維熙與黃鉞 

  黃鉞湖南寧鄉人,曾與章炳鱗、黃克強在東南從事革命。后聞清廷以長庚為陜甘總督,鉞父黃萬鵬與長庚有舊,鉞遂以候補道員,西到蘭州,謁見長庚,縱談兵事,長庚認為是可用之才,委充新軍督練公所總參議。及武昌、西安相繼起義,長庚以滿人起“勤王”之師,出兵攻陜,曾許黃鉞募驍銳軍十營,開往隴南,防陜軍西進。事為布政使彭英甲所阻,只招募一營,即令合崔正午部五營回軍為六營。實際崔軍不受調遣,鉞所能指揮者只有三百多人的一個步兵營。辛亥十二月下旬開抵秦州,聯絡當地青年董戒、汪青等,謀在秦州獨立。1912年2月清帝已遜位,而甘肅攻陜軍事仍在進行。時鉞已東聯陜西,南聯四川。川軍北到徽、成縣,鉞遂于3月11日在秦州起義,殺游擊玉潤,與鞏秦階道向燊合作,成立軍政府,宣布獨立。  

  黃鉞的這一獨立,經訓練可指揮的兵士不過三四百人,加上新收編的防軍、警察、民勇亦不過千余人。所邀陜軍被牽于鳳翔,一時未能前進;川軍進到徽成后,亦在停止待命中。若僅就實力而論,真有不堪一擊之勢。但由于這一獨立,使長庚感到眾叛親離,再難戀棧,使升允感到后方不穩,處處危機。這在牽制攻陜清軍,促進承認共和中起了很大的作用。論理,蘭州承認共和是從反革命走向革命,甘肅以后的政局,應由甘肅僅有的革命者和一般先進人士,在民主革命的指導下共同處理,決不是任何人可以公然盜竊,私相授受。當時袁世凱纂奪中央,與反革命的舊官僚互相利用,趙維熙即在這種形勢下得到靠山,從而以袁氏之命令壓迫黃鉞。黃不為屈,函電往返,據理力爭,最后趙維熙老羞成怒,調兵遣將,四面向秦州進逼,聲勢洶洶。非李鏡清(臨時省議全議長)、張世英(天水士紳)等出而力主和平,幾乎為一督軍席位致地方于糜爛。  

  (2)趙維熙與李鏡清

  李鏡清,甘肅狄道(臨洮)縣人,清末以拔貢朝考知縣分發四川。為射洪知縣時,捕殺縣中會匪百余人,遂以武健敏捷先后為趙爾巽、錫良所賞識,升任道員,歷官云南,曾任關東防軍統領,與革命黨人藍天蔚相友善,略聞革命大意。武昌義后,他從云南回狄道原籍。正欲赴省活動,恰值蘭州宣布共和,甘人謀改清諮議局為臨時省議會,已得督署同意,謀推在籍翰林張林焱、劉爾炘為議長。兩人皆以遺老自居,表示消極,遂迎李到蘭主持。臨時省議會成立,推李鏡清為正議長,張林焱、劉爾炘為副議長。鏡清就任議長后,又受彭英甲挑撥,遇事輒與趙維熙相摩擦。先是黃鉞在秦州宣告獨立,自稱都督。趙維熙既得袁世凱所予甘肅都督的任命,飭黃鉞取消獨立,黃不受命,趙已調兵四面進逼,鏡清力主和平,堅決制止軍事行動。事得和平解決,卻使趙督感到議會有咄咄逼人之勢。同時攻陜各軍回駐省垣,饑軍林立,餉糈多不應時。趙督偏重回軍,優先撥付,漢軍心不能平,時謀嘩變。鏡清常與彭英甲赴軍中安慰,并向商家借款給餉,商人因有議會保證,應時湊款濟急,消滅兵禍。蘭市雖以此得到安居,卻加深了趙維熙對李鏡清的妒忌。趙維熙深知甘肅有回漢問題,尤其狄道河州之間,回漢中存在著牢不可破的成見。他自己對議會無可如何,便挑撥回漢感情,行借刀殺人之計。馬安良所部西軍平日紀律很差,從陜撤回后,大部駐在蘭垣,民間大受騷擾,呼吁議會制裁。鏡清自以民意機關應伸民意,對回軍不守紀律,批評毫不客氣。適寧夏人民,向議會控訴馬麒前受長庚驅使進兵寧夏時,奸淫擄掠,亂殺平民。鏡清咨請趙督究辦,趙遂借題發揮,散布讕言,使雙方形成尖銳的對立。并以議長將挑起回漢糾紛恫嚇落后議員,激使互相埋怨。鏡清知禍機已經構成,表示甘為議會流血。皋蘭進士盧應麒熱嘲冷刺地說:“甘愿流血算是好漢,但何不到外邊去流,硬在蘭州流,不是要沾染他人嗎?”至此,鏡清不能再在蘭州立足,回到狄道家中,被馬安良部下營長馬同派東鄉強回越城夜入其室,亂刀刺死,并截取其一手而去。事后明知行兇有人,主使有人,挑撥有人,但在當時的險惡環境中,曾無敢出而過問者。

  (3)趙維熙與彭英甲

  清光宣之間,彭英甲系甘肅官場中的紅人。他以通達洋務任甘肅勸業道,竭甘肅所有的財力,辦了一些有名無實的所謂“實業”,為升允、長庚所信任。攻陜軍興,他已升署甘肅布政使。深知庫儲空虛,布政使綜理財政,軍費浩繁,必然受窘,遂自告奮勇,請赴軍前效力。長庚認為“忠義憤發”,委充各軍各營務處,電請廷延實授為陜西布政使,隨升允督軍東進。他在行軍途中,內參升允帷幄,外與各軍軍官拉好定交,意在掌握實力,隨機應變。及至停戰撤軍,自以長庚、升允之下,他在甘肅官僚中要高出一頭,仍想利用回軍作政治本錢。在涇川駐扎時,以馬麒有蕩平寧夏之功,馬安良久攻乾州未下,謀以升允命令把西軍統帥權轉給馬麒。馬麒已陰與勾結,事為分統馬麒、馬永祥等反對,未能實現。彭隨攻陜各軍撤回蘭州,都督一席,已被趙維熙占去,彭心不能平,唆使軍人鬧餉,唆使議會與督署沖突。趙維熙電告袁世凱使彭仍回甘肅布政使本任。彭不滿意,嗾使候補道陳萬言向省議會揭發趙督任用私人,肆行貪污;并且在一次宴會上彭使酒罵座,乘醉向趙索取印信,丑態百出,意在逼趙知難而退。終于在互相控訴之下,袁世凱根據趙維熙密電,以督藩不和,調彭赴京另候任用,其爭始已。

  (4)趙維熙與馬安良

  清同治、光緒間(1862一1896年)甘肅的兩次回民事變,把馬安良培植成甘肅回族的中心人物。辛亥革命以前,他的勢力只及于河州、西寧及洮岷的部分地區。及長庚利用其回教關系和封建勢力以攻陜,氣勢遂凌駕于諸將之上。1913年3月撤兵回蘭,趙維熙親自出郊迎接,益長其驕橫之氣。到蘭以后,分駐部隊于城關,趙維熙倚之為靠山,玩弄手段使之殺李鏡清于狄道,移馬福祥于寧夏,盡去已之政敵。既又患馬安良長駐蘭州,群眾逢迎,其門如市,推舉縣官,指索厘局,權利所在,步步凌逼。乃謀分化其部隊,以西寧鎮位置馬麒,使馬安良孤立,冀其就范。無奈馬安良既不赴甘肅提督任,又不回上河州,穩坐南灘“帥府”,謀官者趨之,謀財者趨之,甚且開辦國民黨的周文山等競奉馬為甘肅黨魁;自命清高的劉果齋亦懷刺叩門,也有時瞻望其顏色。在這種情勢下,趙維熙深恐馬安良毛羽日益豐滿,終于在甘人治甘的運動下搶奪自己的都督寶座,遂與其門生賴恩培(時任巡警道)密謀挑起漢回軍隊間的斗爭,使馬安良不能在蘭安居,自動退出。1913年農歷除夕,由賴恩培密令皋蘭縣知事黃英持函告馬安良,說振武(陸洪濤部)、忠武(周務學部)兩軍將有變,意在驅逐回軍,請加戒備。同時又函告陸洪濤、周務學說:回軍將趁漢人過年、襲擊漢軍,請加戒備。雙方得信后,都將信將疑。馬安良以回漢士兵雖時有斗毆發生,但長官往來輯睦,何至無端滋鬧。急派人赴兩軍訪詢,則各以同樣之函相示,雙方恍然大悟,知有人在陰謀造亂。次晨同赴督署賀年,傳黃英追問。黃稱函系賴恩培發交分送;傳賴面質,只以外間有此風聲相支吾。馬安良等以賴希圖破壞治安,忿不能平,請趙嚴辦。時賴恩培已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,由皋蘭縣知事飛蘭州府知府、升至甘肅巡警道。這時趙維熙無法庇護,但謂案情重大,賴系府道大員,應暫行拘押,電請中央懲處。旋即奉袁世凱電解送北京。從此趙、賴勾結陰謀敗露,趙維熙在威信掃地之下,勢難久安,拖延至1913年6月,請假赴京,密保內務司長張炳華護理甘肅都督兼民政長。  

  四、趙維熙在甘肅都督任內的措施

  1913年3月下旬趙維熙以袁世凱的任命,就任甘肅都督,截至1913年6月他下臺赴北京止,為期僅十有五月。這樣短暫的時間,他勾心斗角地應付所遭遇的種種矛盾,也算是用盡了心機。

  首先是在軍隊的安排上:

  甘肅既已承認共和,以前由長庚、升允組成的所謂“援陜”軍隊,當然要全面西撤。從1912年3月下旬起,各軍次第離陜回甘。以馬安良為首的東路軍,大半開回蘭州;以張行志為首的南路軍,則分扎于隴東、隴南。這時論事勢,甘陜業已罷兵;論餉糈,甘肅財源涸竭。從任何方面看,凡屬長庚新募之兵,都有裁遣的必要。但除了一宣布共和,即遣散劉爾炘所統帶的三百名志果軍外,趙維熙在所遇種種矛盾中,利用南路軍壓迫黃鉞,利用東路軍抵制李鏡清。這些軍官,在升允、彭英甲的欺騙下已挾持其反動戰功,在趙維熙的倚賴下,又抬高其武裝聲價,將驕兵悍,莫敢如何。于是在不干礙各軍的原則下作到了:(1)裁固原提督缺,以張行志為隴東護軍使,率所部壯凱軍移駐平涼;(2)調柴洪山回肅州總兵任,所部建威軍由吳炳鑫統帶,駐防隴南;(3)陸洪濤仍統帶振武軍,周務學仍帶忠武軍同駐省垣東校場;(4)西軍統領馬安良駐蘭統兵,不赴甘肅提督任,以焦大聚署理甘州提督;(5)調西軍統領馬麒為西寧鎮總兵,分統馬麒為涼州鎮總兵,各率所統各營赴任;(6)調昭武軍統領馬福祥為寧夏鎮總兵,率兵赴;(7)添設秦州鎮以馬國仁為總兵;(8)河州總兵羅平安于宣布共和后申請開缺,所率巡防部隊歸繼任總兵楊廷輔率領;(9)崔正午部驍銳軍仍駐隴南防陜,陳正魁部仍隨張行志部駐平涼,歸張統帶;(10)原有的綠營滿營,以有安插生計問題,尚未裁撒。  

  從上面安排中可以看出,趙維熙此時利用各方面內在矛盾,從互相牽制中爭取一時的茍安局面。他尊崇老成忠厚的張行志、陸洪濤以客制主,又卑躬折節地周旋馬安良以回制漢;同時又分散馬安良的勢力,使各馬分立,以回制回。后來入甘的軍閥,曾沿襲這一策略,保持了北洋軍閥十余年的統治。而八鎮分立,使全省遭受分裂苦痛,實從此立下了根基。  

  其次,在財政的籌劃上:  

  甘肅在清代為貧瘠省份。同治回變,湘軍入甘,全倚各省協餉維持政軍費用。左宗棠在協餉多不應時的情形下,曾借外債千余萬兩。趙維熙深知這種情形,恃與管鹽務的洋官比人賀爾慈相識,當長庚用兵之初,自稱有籌款辦法,意即在借用洋款,雖然長庚用之無效,但到他任都督后,仍然想走這一條賣國道路。及至案交省議會討論,李鏡清堅決不予通過,遂不得不別尋門路。首先他和布政使潘齡皋倡捐給軍,發動大小官員各有所捐。但杯水車薪,無濟于事。以何奏箎署布政使,百計搜括,所用的方法:一個是把州縣官歷來黑暗剝民的陋規公開起來,號為盈余,大缺一二萬兩,中小缺數千兩或數百兩,派員四出勒提,數字達到數十萬兩;一個是出賣州縣缺,以缺的大小定價值的多寡,名為報效,不論資格班次,交錢得缺,不交的停委。這兩個辦法曾經演出許多丑劇,鬧得全省嘩然,共相唾罵,實際仍然救不了饑荒;其三是聘用天水張世英,甘谷田駿豐清理甘肅全省財政,剔出陋規,定為正供,明令征收,設征信局,收房產契據稅,增設屠宰血稅,遍設郵局,停止驛站開支;其四采用馬安良建議,征收皮毛稅,抵制洋商壟斷。雖然如此,但是無法挽救當時的財政困難,終于一走了事。  

  五、護督八月的張炳華

  1913年6月,趙維熙去甘,當時甘肅提督馬安良駐蘭州,趙維熙常倚為靠山,每事仰其顏色。同時資歷最老的護軍使張行志在平涼;發動承認共和為袁世凱所重視的馬福祥在寧夏,趙氏均不薦使繼任,而獨抬出一個聲名狼藉的張炳華,似乎是耐人尋味的事。其實很平常,他既以陰謀敗露,在群眾憤怒下要自動離職,就必然要在交代問題上尋求掩護之人。張炳華平日氣味相投,正就符合了這樣的人選。  

  張炳華四川人,還在升允督甘時即積官為蘭州府知府。宜統元年,曾以禁煙親赴榆中,索賄不能滿欲,在僵持中激起農民暴動,幾被捶斃。武昌起義,長庚用兵攻陜,兵多餉少,形勢險惡,司道人員調動頻繁,張以次升任蘭州道。至是以趙維熙的密薦,得到護督地位,就不顧一切地感激圖報,不憚濫用威權為趙效力。先是甘谷人田駿豐(前清時隨岑春煊官廣西,有能名。民國成立,曾任臨時國會議員),以趙維熙聘為顧問、財政部加派視察甘肅財政來甘,與秦州張世英 (當時任國稅籌備處處長)同為共和實進會主任。不久賴恩培陰謀案發生,田即代理了甘肅巡警道,旋升任財政司司長。而田在賴案中,和馬安良站在一起,給趙以極大難堪。張護督后,代趙報復,捏造田大開煙禁罪名,電告袁世凱,使田與賴恩培同樣褫職押解進京。以馬安良等聯名聲辯,始得免罪釋歸。川甘為壤地毗連省份,往來頻繁。張為蘭州府道時,即為同鄉包圍,及任護督,更乘機以縣缺稅缺調劑同鄉,其子某又在外大肆招搖,濫收賄賂。時甘肅由于“國民”、“共和”兩黨的競爭,開始有了大張日報。國民黨員聶守仁任國民黨所辦的《大河日報》編輯,在報上冷嘲熱諷,很露骨地揭發他們的陰私,張恨之入骨。是年11月二次革命失敗,張趁袁世凱壓迫解散國民黨的機會,封閉《大河日報》,既捕聶守仁入獄,還通緝編輯鄭睿,謀致之死地。“五日京兆”貪橫至此,只此兩事,即可概見其余。張護督軍不久,袁世凱即任命張廣建以西北籌邊使入甘,到蘭州后,發表為省長兼督軍。

  六、在趙張督甘時期所謂的“甘人治甘”運動

  清代沿明舊制,不許本省人在本省作官。辛亥革命,各省起義者多為本省人,軍政既為本省人掌握,民政亦多由本省人擔任。在這種情況下,甘肅人在外省為官的也多數回籍。惟甘肅是承認共和省份,握政權者始終為外省人,本籍人士常因得不到應有的地位,心懷不平,其具有野心者則時時作排去外籍官僚的活動。“甘人治甘”的運動,就是在這一環境中產生。  

  當承認共和的起初,長庚、升允堅決求去,外籍軍官多半年老思退,很少抱政治野心。外籍文官來參加革命未握兵權,也沒有夙孚眾望的大僚。在這種形勢下,可說是甘肅本省人爬上政治舞臺的機會。但是回漢兩族中具有領袖資望的人們,都遲回相顧,不敢輕發。具有政治野心的李鏡清,鋒芒甫露,即遭暗殺。繼李而起的有田駿豐,但他剛在揭發趙、賴陰謀中稍露頭角,也同樣被人陷害,幾乎罹不測之禍。這固然由于歷史上長期的漢回糾紛,致使主客矛盾為種族矛盾所淹沒,但其內容還不止此。從前述趙維熙所遭遇的矛盾來說,趙維熙與李鏡清、馬安良的矛盾,是主客間的矛盾,而趙維熙與黃鉞、彭英甲,彭英甲與黃鉞和趙維熙客與客之間,又有新舊不同、利害不同的矛盾。李鏡清與馬安良的矛盾,是種族間的矛盾;而馬安良與馬福祥、崔正午,李鏡清與劉爾炘,田駿豐與秦望瀾,回與回、漢與漢之間,又各有新舊不同、地域不同、教派不同的矛盾。因而所謂“甘人治甘”的要求,在這些矛盾中,是無法實現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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